第281章 难道真是诀别
尉迟安邺轻抚丁零的肩，搂她上船，眼角却忘向了痴痴看着丁零的离去的墨子非，心中滋味陈杂，他知道，就在那一刻自己或许是也同样的狼狈与凄然。
幸好……幸好选择的是自己，幸好幸好零儿最后的选择是不曾离开，只是他的手却感触到了来自丁零肩侧的颤抖与耳旁轻传来丁零的啜泣。
尉迟安邺懊悔道：“零儿……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的……”搂丁零入怀，用宽厚的胸膛安抚着她的哭泣，自语般的呢喃着。
“小仙我爱你，我是爱你的……”
丁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像极了是在寻找一种肯定，来自心底的自我肯定。
而尉迟安邺在听到丁零的许诺后，心中却是不安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隐隐的担忧着。
整个洛城在随着船的缓缓前行后移着，而丁零不曾抬头，只是埋首在尉迟安邺的怀里，静静的被抱着。
殊不知这里的岁月静好，在岸边却是惊天动地。
船只已然离去，墨子非的人却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只是他的眸光依旧远落在了你离去的方向，不肯收回。
清澈的水，轻涌，像是在轻唤着他的人，只是那慢慢氤氲而开的血迹，却是那般的刺目。
原本极为好看的双唇，在那点点滴滴的血色映衬下，一若被红梅唤醒的苍茫白雪。
只是那无力的眼眸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过丁零离去的方向，仍旧在痴痴的望着，仿若下一秒心爱的人儿便会回来一般。
的确，他是在等，等着丁零向过去一般，倔强的拉起他的手，凶巴巴的上药，抚平那蔓延开来的血色。
向来睿智的贤王，现在却愚笨的像个孩子，傻傻的倔强着。
只是丁零会回来吗？会回来吗？
“五哥——五哥——你醒醒——”墨子瑞大声叫唤着墨子非。
良久，却见墨子非缓缓的睁开了眼眸，苍白的双唇轻动，只是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墨子瑞着急道：“五哥——五哥你要说什么？”
“零……零儿她……她走了……”墨子非断断续续的说着，却是悲伤欲绝的神色。
“五哥，我知道我知道。”
“零儿走了……走了……”墨子非呢喃着，眸中却一片迷离，那颗胸膛里跳跃的心里亦是只剩下了丁零一人。
“五哥我们回去……”
只是墨子瑞的话还没说完，墨子非的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五哥——”
叫声阵阵，只是墨子非一动未动，没有了任何的回应。
是夜，万物安静，只是墨子非，却在苦苦的挣扎。
长廊依旧，湖水静谧，只是伊人已不再，独留那痴傻的灵魂执着的凄凉
屋内暖光柔和，像极了冬日的阳光，春天的柔风，而这静寂的夜却唯独被那声声轻唤搅的混沌起来。
漆黑的山道上，一骑快马飞奔而过，那马上之人风尘仆仆，神色疲惫，眸中却是万般的焦急与担忧。
“丁零——丁零——”
墨子瑞大叫着，冲进了尉迟太子尉迟安邺的营地，很快便被人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欧阳一瑾见是殷朝七王墨子瑞便进去通报，得到了尉迟安邺的应允，这才把人带进了尉迟安邺的大帐。
而墨子瑞一进大帐，便一若无视旁人的存在，直奔丁零面前。
丁零亦是一惊，道：“墨子瑞？你……你为何会在这里？”
看着突然闯入的风尘仆仆的墨子瑞，丁零惊讶着，却有着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丁零丁零求你，算我求求你了——”
“啊？”丁零一脸的不解。
“丁零姑娘，求你救救五哥吧，救救他吧……”
墨子瑞的话语几乎是带着哭腔的，一个大男人如此哀伤的述说着恳求着丁零，丁零的心不禁一再紧蹙起来。
“五哥——墨子非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他的伤……他的伤……”
丁零的心突然就害怕起来，想问又不敢去听那回应，却忘记了那一旁，看似闲适品茶的，长袖里的手却抓的椅子吱吱轻响的尉迟安邺。
墨子瑞亦是说明都顾不了，直言道：“五哥他的伤一直不见好，人一直在昏迷中，御医说危在旦夕，再不醒来，就真的是熬不过去了。”
“什么？”丁零后退着，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桌上的茶杯谍战随着她的长袖带过，碎了一地。
那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好似窗外悠扬的夜风，久久的盘旋在房间里，好似永不愿散去般。
而此时的尉迟安邺手里的茶盏不知何时已经被捏的粉碎，只见那汩汩殷红氤氲开来。
他的眸光落在丁零的脸上，却又像是在极为努力的想要看到丁零的心里般，只是不得，终只能等待，煎熬般的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御医说五哥本没有求生的意愿，而伤势又如此严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丁零兀自低语着，对于墨子瑞的述说，只字不进，嘴里重复呢喃着
“所以现在能救五哥的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丁零姑娘，我求你了，求你救救五哥吧……救救他……”
“我……我……”丁零却犹豫了。
“求你了——”
墨子瑞不是傻子，能看的出丁零眼中的犹豫，只是他也只现在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是他那最爱的五哥啊。
突然墨子瑞“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丁零的面前，面对手忙脚乱的丁零，他的态度却是极为坚定的。
“墨子瑞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呀，你起……”
“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就算你会觉得我太过分，我也会坚持如此。”
“墨子瑞——”
“丁零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我也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恨着我五哥，但是我还是求你回去试试，求你能回去看五哥一眼，好不好？”
“墨子非——墨子非……”丁零本就心乱如麻，听得墨子瑞的一通话，更是乱做成了一团。
不知何时尉迟安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指轻扣在了她的肩侧。
丁零抬头，看到的却是尉迟那夜满满的柔情。
“小仙——”
尉迟安邺问：“零儿，我陪你一起去可好？”那语气倒像是在乞求丁零的应允，实则是在为丁零混乱的心做出了选择。
“小仙——”
“我知道我的小小仙在想什么，但是如若这一趟能让你安心，去一趟又何妨！”
听着尉迟安邺的话语，墨子瑞大喜，起身，长身行礼，谢过。
其实，看似明白所有的尉迟安邺却是真不明白，或许该说是不能肯定这一趟的结果会是如何？
他能感知的到丁零的犹豫，只是心里却不能很清楚丁零的犹豫到底是什么，却能十分明白丁零对墨子非的担忧是真的。
可是见了之后，之后会如何？他真的不知道。
他也曾想过拒绝让丁零回洛城，只是看到丁零眼中的不安与焦急之时，看到那一地的杯盏狼藉之时，他最终决定陪她走这一趟。
思及至此，尉迟安邺郑重提醒道：“瑞王，我们希望这一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墨子瑞自是满心的答应。
夜色弥漫，月光清冷，两骑快马绝尘而去。
而那马上的尉迟安邺却抱紧了身前的丁零，如若可那宁可这时间永久的凝滞，他便只会拥有而不会失去。
而满心的担忧的丁零，却不曾感知的到身后这个深爱着她的男子心中的波涛汹涌，没有感知到，身后那双深邃眸子里的深情与忧伤。
夜风清凉若水，缓缓流淌在每个人的肩侧，带着不同的故事慢慢褪去，或许只有那多情的夜能明了其中的惆怅与无奈。
长廊依旧雕梁画栋，百转冗长。
小院依旧树茂花盛、烛光幽柔。
只是只是丁零的脚步却一若她的心，似箭似鼓。
只是只是踏进房门，看到床榻上静静躺着的人时，丁零却凝滞住了一般，不再前行，亦是不敢走进，只能止步遥望。
丁零从不曾想会有这么一天，墨子非会这般苍白纤弱的静止在哪里，即使很多时候他都是来去悄无声息的。
她从不曾想会有这么一次，他会失去他独有的强大意志力和抛弃永不褪色的希望色彩，仿若被抽取了灵魂般了无生气的出现在她眼前，即使他本是那般冷冰冰的人。
就这样……就这样她痴痴傻傻的站在门口望着床榻之上昏睡中的墨子非，整个脑袋任由映入眼瞳的那张苍白无色的脸庞断断续续的、闪闪烁烁的游荡。
她才离了这洛城多久呀，墨子非居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而此时站在丁零身后的尉迟安邺却没了任何的话语，甚至是气力来告诉丁零该怎么做。
他的心隐隐的痛着，不是因为那气若游丝的墨子非，而是因为满眸子不知所措与茫然的丁零。
尉迟安邺的心被丁零牵动着，而丁零的心却被床榻上的墨子非紧扣着，就这样悄然的任由时光一点点流逝着，静谧的像是那遥远的夜空，像是本没有任何生气的桌椅窗幔。
“零儿……零儿……”
猛地有一微弱的声音，从墨子非雪白龟裂的唇角滑出，殊不知就是这一轻若蚊吟的呼唤瞬间打破了这一切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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